(原标题:专访北京大学王新:反洗钱法大修落定,金融业反洗钱迎来新场地)
21世纪经济报说念 见习记者郭聪聪 北京报说念
历经三年翻新的反洗钱法终获崇敬通过。11月8日,十四届天下东说念主大常委会第十二次会议表决通过了最新翻新的《中华东说念主民共和国反洗钱法》(以下简称《反洗钱法》),自2025年1月1日起履行。翻新后的反洗钱法共7章65条,包括总则、反洗钱监督经管、反洗钱义务、反洗钱探望、反洗钱外洋衔尾、法律拖累和附则。
3年来深度参与新法论证的北京大学法学院王新考验接受21世纪经济报说念记者专访,从历次翻新办法稿发展变化头绪视角,结合国表里反洗钱使命环境,分析本次《反洗钱法》翻新的中枢重心,从对标外洋圭臬与国内反洗钱国情、主体的义务与拖累、信息保护与反洗钱要求三组辩证关系,深入领会了新法将对金融业将产生何种标准效应。
《21世纪》:时隔18年《反洗钱法》迎来大修,可否先容一下修法配景?你觉得本次修法的真义为何?
王新:正如《宪法》之于法律,《反洗钱法》是反洗钱法律轨制的基本法。自天下东说念主大常委会2006年10月通过《反洗钱法》,距今依然18年,这次《反洗钱法》翻新曲直常蹙迫的,在立法上与时俱进地反应了新形貌下反洗钱的需要,为后续行政法例、部门步调的实施详情提供了法律依据,我愿把它评价为一个里程碑式的首要事件。
值得细致的是,《反洗钱法》的第二次与第三次审议稿,是在联络举行的天下东说念主大常委会会议上审议通过的,这在立法修法使命中极为特等,作出如斯安排,表现草案依然较为熟练且社会急需法律出台,这也从侧面线路了《反洗钱法》翻新处于一个深入的国表里洋配景之下。
从国内来看,自2017年中央全面深化更始委员会进行顶层缠绵后,反洗钱使命不仅与金融安全、国度安全相挂钩,也上涨到了国度处治体系和处治材干当代化的高度。从外洋上来看,2019年4月外洋反洗钱组织——金融作为非常使命组(FATF)发布评估讲演公布,中国40项建议的合规性评估有6项分歧规,来岁FATF要运行对中国的第五轮评估,确保国内立法与外洋法律接轨曲直常蹙迫的。总的看来,《反洗钱法》的翻新不仅是国度处治体系和处治材干当代化的蹙迫内容,亦然我国与外洋轨制接轨,进入民众处治的一个蹙迫的时刻。
《21世纪》:本次《反洗钱法》历经4版稿本,3轮征求办法,3次审议,这在立法实践当中皆是相比畸形的,你何如看待本次法律的翻新?
王新:在面前国表里复杂多变的大配景下,反洗钱使命濒临着诸多新的挑战。为此,历经了中国东说念主民银行的公开征求办法、天下东说念主大常委会对两次审议稿的公开征求办法,立法机构与研究部门平素听取各界声息,不仅彰显了民主立法的精神本体,同期也反应出了在反洗钱使命的复杂配景下,立法机构所秉捏的审慎格调。
在深度参与3年的修法论证后,我把翻新草案的变化头绪转头为3对辩证关系的博弈,分裂为对标外洋圭臬与国内反洗钱国情、主体的义务与拖累、信息保护与反洗钱要求。从这3对辩证关系的动态转换与深入变化中,咱们不错明晰地瞻念察到立法使命的中枢价值取向与基本原则。
最初是对标外洋圭臬与国内反洗钱国情的辩证关系。本次《反洗钱法》翻新司法与外洋接轨是势必的遴荐,但这过程中仍要研究到我国的具体国情。经过三轮平素征求办法,繁密要求经验了转换与优化。比如在早期的办法稿中,曾将外洋通行标准——“金融机构集团需构建反洗钱合规体系”写入标准条规,后依据反馈办法与实践情况将其删除了,此类依据实践情况机动转换的例子不堪陈列,不错看到的是,立法机构一直在外洋圭臬与国内反洗钱实践需求之间寻找均衡。
第二是主体的义务与拖累的辩证关系。义务是拖累的着手,在新形貌下,本次修法为反洗钱义务主体配置了诸多的严格义务要求,比如反洗钱使命从“KYC”(了解你的客户)到“遵法探望”,来往记载保存时限由5年延迟至10年,处罚罚款上限从50万元加多到200万元,这皆体现出了与外洋的对接以及国内监管的必要性。
但在最终的通过稿中,立法机构并未一刀切的将义务转换为同等拖累,而是在摄取了“分层拖累”(新法第61条),条规章程:“国务院反洗钱行政足下部门应当轮廓研究金融机构的主义范畴、里面限制轨制执行情况、奋力尽责进程、坐法作为捏续时刻、危害进程以及整改情况等身分,制定本法研究行政处罚裁量基准”,也即是义务主体可通过尽责履职来减责、免责。
第三是信息保护与反洗钱要求。在多个修改稿本之中,立法机构迟缓加大了对单元和个东说念主正常的货币流转和金融劳动的保护,尤其是在二审稿到三审稿中,立法机构加多了章程对个东说念主阴私的保护,确保反洗钱措施与洗钱风险相适合,况且加多了章程相关国度机关使命主说念主员透露反洗钱信息的法律拖累。
《21世纪》:《反洗钱法》翻新稿将4类非金融机构纳入义务主体范畴内,你何如看待义务主体的变化?
王新:将特定非金融行业纳入反洗钱监管的主体当中是本次修法的亮点之一,最终章程在了《反洗钱法》第64条,该条是在初次翻新稿中就配置,并一直保留住来的。
作此变动原因有二,最初,以往咱们把反洗钱的义务主体放手在金融机构,但跟着时期的发展,许多违纪分子绕开银行等金融机构去洗钱,违纪体式逐步地从依附于上游违纪的单一属性中脱离出来。第64条章程了三类具体非金融机构义务主体,是对打击新式洗钱违纪的需求的积极修起。此外,第64条还将“其他需要履行反洗钱义务的机构”纳入进来,也即是俗称的“兜底要求”,这便于日后将其他新兴的反洗钱义务主体纳入。
其次,加多进来的非金融机构是外洋通行圭臬中的义务主体,这亦然顺应外洋评估要求的作念法,在2018年接受了FATF的第四轮互评估中,在分歧规的6项评估成果中,有3项皆与特定非金融机构相关。在我国濒临FATF第五轮评估的外洋配景下,将特定非金融机构纳入反洗钱的义务主体中,改变了监管义务主体单一的情况。
值得细致的是,第64条章程的义务主体具有多种放手条件,这本体上是对监管义务主体的一种限缩,这是强调反洗钱使命辘集在机构大皆资金流改行务上,亦然立法机构寻求反洗钱作为与正常来往作为辩证均衡的过程。
《21世纪》:你觉得对日后的金融业将产生何种影响?
王新:本次《反洗钱法》迎来大修,在促进了反洗钱外洋衔尾的同期,也将对金融业日后的反洗钱使命业务产生全面而又深入的影响。
一方面,新翻新的《反洗钱法》愈加系统地完善了反洗钱轨制措施,强化了金融机构的反洗钱拖累,为金融业提供了明确的法律素质,使得金融机构和特定非金融机构在履行反洗钱义务时有了愈加明晰的法律依据。另一方面,行将告成的《反洗钱法》带来了新的标准秩序,无疑会加多金融从业机构的合规资本加多,为适应新法新规要求,金融机构可能需要对业务经由进行转换和优化,这也对金融机构的风险经管材干提议更高的要求。